爱折腾未必失败没常识就很糟糕｜读新闻

　　爱折腾未必失败没常识就很糟糕｜读新闻前两天，媒体圈不少老友转发了一篇体验感的文章，核心是说作者周围的人都终于消停了。后台有读者发来困惑：我没觉得没消停啊，还是BP到处飞，该忽悠人的还在忽悠，该认真干活的还在认真干活。

　　阿姨读完，告诉他，作者拿个案当全局，并不值得深究。就像，一个迈入35岁的人想结婚了，就觉得好像周围的人看他都带着催婚的无形压力，周围的人都在结婚或想结婚的路上。

　　这个圈子，总是一茬茬人/项目倒下，一茬茬人/项目冒出来。60后、70后也曾是年轻人，他们也曾折腾过，不过他们逐渐变成了不想折腾的那群中老年人。

　　这种文章，是感性的，从个体的接触范围找案例，然后拿个案来当全局。你分分钟可以举出N个反例。如果说“我们”，那该看看“我们”的范围有多大，百分之几属于从创业回归择业，百分之几从到处加人微信到不喜欢加微信了……这些就算不折腾？或许他们把折腾的焦点放在了社会学研究/婚恋/育儿上了呢？

　　如果仅仅是说创投圈，那么项目方/创始人们/财务顾问们不叫消停了，而是部分人成熟了，受到教训，回归常识。什么叫回归常识？至少，不再拿估值当收入了，至少，知道忽悠人之前要把自己的产品做好。

　　人总是要经历过一些认知上的曲折和反复，才会回归常识。只不过Common Sense is not that common。很多时候我们也是折腾过才知道。

　　互联网金融，本质还是金融。新零售，本质还是零售。说到底，A和B的思想叠加，可能会带来新的想法，有时真的能成就某种创新性思维，找到新的出路。互联网作为工具，对传统行业的改造，相当程度上是惊人的。但最基础的还是产品。当某个产业底子好的时候（即有需求），在它身上加各种光环都是可以的。

　　今年7月27日，百丽国际私有化，是港交所迄今为止交易额最大的一个私有化项目。高瓴资本以56.81%的控股权成为百丽国际最大控股方，鼎晖投资和参与要约收购的百丽管理层将分别持有百丽12.06%、31.13%的股份。

　　邓耀家族通过MCIL持有百丽国际20.76%股份，盛百椒通过星堡环球、萃富创制持有百丽国际5.98%股份。以6.03港元的要约价格来计算，邓、盛家族将合计套现130.93亿港元。

　　百丽国际收购要约方由高瓴资本牵头，鼎晖投资及百丽国际管理层组成的智者创业参投。智者创业由百丽国际两位高管盛放、于武及参与管理层股东构成，盛放（盛百椒的侄子）是百丽新事业部总裁，于武是百丽国际执行董事、百丽体育事业部总裁。

　　百丽国际这家企业上市10年，累计纯利超过400亿港币。鞋类业务纯利比目前中国正装鞋全部10家上市公司（包括港股和A股）的利润总和都高。百丽国际一年卖出6500多万双鞋，还有3500多万件的服饰销量，2016-17财年，销售额达到417亿元，完整财年的净利润是35.6亿元。而且，没什么负债。这样的财务数字，距离倒闭，还远得很呢。

　　阿姨稍微做了点小对比，百丽国际2016-17财年的净利润，高于电气设备领域的金风科技（30.03亿元）。顺丰控股2016年的净利润是41.8亿元，和百丽国际2015-16财年的净利润（42亿元）接近。

　　2010年9月，百丽国际成为恒生指数成份股。当年就面临工资成本上升、劳动力短缺的挑战。如果大家还记得金融危机之后两年里的大环境变化的话，大概会意识到这是个普遍现象。

　　鞋类制造和零售是劳动密集型行业。基于人群结构变化和外出务工人员意愿的减弱，珠三角一带面临劳动力短缺的问题。百丽国际解决方案是在安徽宿州等地开设新工厂。其次，中低收入群体的工资持续快速上升，也带来了劳动力成本的上涨。

　　开店速度放缓是在2013年。百丽国际2013年到2014年2月的销售规模较去年同期值增加了5.0%。同店销售增长疲弱，只增长了0.6%。翌年，又遇到“三公消费”削减，大型零售企业特别是大型百货店商品销售进一步趋冷的大环境。

　　据中华全国商业信息中心统计，2014年100家重点大型零售企业（主要是百货店企业），商品零售额同比增长0.4%，增速比2013年大幅下滑了8.5个百分点。100家企业中，零售额同比下降的达75家。

　　百丽国际的零售业务，特别是鞋类业务基本通过百货公司渠道运营。客流不足、消费意愿偏低带来的压力是很明显的。

　　恶化的情况发生在2015-16财年，百丽国际的鞋类业务销售规模较去年下降8.5%，其主要原因是同店销售下降超过10%。百丽国际的自营零售网点虽然增长至21017家，但在内地市场净减少鞋类自营零售网点366家，净新增运动、服饰自营零售网点682家。

　　在后面的2016-17财年上半年，百丽国际继续在内地市场净减少鞋类自营零售网点378家，净新增运动、服饰自营零售网点105家。截至2016年8月31日，百丽的鞋类和运动服饰的营收占比已经变成了44%和56%，后者对营收的贡献首次超越前者。2015年这个数字是51.7%和48.3%。

　　根据中华全国商业信息中心的监测数据，2015年全国百家重点大型零售企业商品零售额同比下降0.1%，增速相比上年回落了0.5个百分点，也是自2012年以来增速连续第四年下降。而2016年第一季度，全国百家重点大型零售企业商品零售额同比下降4.8%。消费零售市场整体低迷。

　　这里，有一个阿姨很感兴趣的线年中，中国内地百货商场渠道存在某种程度的过度覆盖。我曾说过，在不少城市的CBD街头站立，茫然中有时候分不清你在哪个城市。商场定位、品牌同质化程度太高。

　　在当前环境中，百货商场的价值定位受到较大冲击。一方面，购物中心和城市综合体，以丰富的餐饮、娱乐等选择，吸引了大量注重体验的客户。另一方面，电子商务的发展，分流了部分看重便捷的客户，也为一部分价格敏感的人群提供了更多选择。

　　虽然百货商场渠道的价值并不会消亡，但它们求变之心也是能看到的。所以，你能在看到K11这类和艺术结合的商场，时代广场等垂直式购物中心、太古汇、平安大厦等商业综合体的出现。这些百货商场的命运如何演变，是一个很有意思的零售产业及城市发展、消费话题。

　　要知道，2017年，距离世界上第一家百货商店，于1796年开张的伦敦Harding Howell& Co，已经过去了220年。距离中国第一家百货商店，于1900年在哈尔滨成立的俄罗斯投资的秋林公司，也过去了117年。

　　百货商场调整的方向，可能会侧重于高端化和差异化。百丽国际要如何就此做品牌差异化、多元化的调整？更不要忘记电商的冲击。线上和线下，都是挑战。

　　百丽国际的CEO盛百椒说过这样一句话：本人相信，越是困难的环境、越是纷扰的时代，就越是要回归产品的本质、零售的本质和需求的本质。

　　港真，阿姨这一年来听到越来越多“回归”——医疗机构说回归医疗本原；食品企业说回归食材本源；设计企业说回归生活本身……然而，这些其实本来就应该是常识。

　　那么，为什么要私有化？盛百椒对问题的症结有很清楚的认识。他说过，百丽很依赖一定会下滑的百货公司，又无法为了长远发展而牺牲短期利益，缺乏相应的资源和决心。他指出百丽面对的问题是，“品牌建设滞后、产品同质化、对于消费者了解不足、自主营销能力缺、研发上新速度逐渐落后”。

　　改变、转型，是百丽私有化的最终目的。公司上市除了融资、实现更规范的管理之外，受到的制约也蛮多的。以上市公司身份做转型，过程必然是曲折的，也会被看空……股价波动，对公司未必有好处。至于非上市公司，融资有别的方式，不公开的好处真是太多了，不一一赘述。

　　高瓴资本为什么要押注一家净利润下滑的企业？张磊自己说了几点：其一、现在线上流量获取成本越来越贵，流量入口正从线万家直营店的线下流量入口显得尤其可贵。其二、百丽的生产商、渠道商和供应链全是一体化的，是一个完整的身体，这是个难得的机会（鞋是供应链最复杂的消费品类之一）。其三、百丽的企业文化。

　　百丽有20738家自营的零售网点，是什么概念？2017年直营的药店连锁老大，云南鸿翔一心堂药业（集团）股份有限公司的一心堂，也就开了4085家店。全家便利店计划到2024年达到1万家店，罗森计划从目前的约千店规模到2020年达到3000家，到2025年达1万家店……这都还得算上加盟的店面。

　　百丽这家可能是全球唯一一家拥有2万家直营门店的企业身上，有着上亿级别的目标消费者，有着2万多个可以直接面对消费者的消费场景，如果百丽能全面转身，以产品为基础，变身为一家零售基础服务提供商，让零售成为服务，让内容成为商品。会有怎样的想象力？

　　只简单这么一想，每个人的双足都是独一无二的，若百丽能掌握了上亿消费者的足部数据，据此提供服务呢？

　　【利益相关】阿姨的脚太小，要么买童鞋，要么只能穿百丽旗下 Joy &Peace的平跟、低跟鞋。它家有34码有的款甚至有33码的！！囧！

　　星空琴行的失败，不在于资本方不肯再投钱“救助”——周楷程的信里隐隐有“投资人不肯给过桥资金”的归因引导，但他应该明白，这不是投资方的错。

　　换了我，第一就不会投这类名为钢琴教育实则销售钢琴的项目。也不会在项目限于困顿时，再往里砸钱。资本方是锦上添花的多，雪中送炭的少。这本没什么问题，毕竟，他投资你，是想自己获利的。无利可图，为何继续投钱？

　　2013年4月，星空琴行从渠道平台转向O2O培训，即线上预约、门店体验，最后上门培训。周楷程想成为全国钢琴领域最大的渠道商，但现实告诉他，因为门槛存在，实际是由老师在决定学生买什么琴，很多供应链的需求都是伪需求。

　　确实，他看到了中国市场已发展成为全球最大的钢琴市场，而中国居民钢琴尚处于普及阶段，每百户钢琴保有量远低日本和水平。但这个市场的普及和推进，能在两三年内完成吗？

　　现实是，并非所有学钢琴的孩子，其家庭都会在初学阶段就购置一架钢琴。往往是先进行一段时间的学习，看孩子是否能喜欢、坚持并符合练习节奏。而且，初期购买钢琴，有一定比例的家庭会选择更为廉价的二手钢琴。

　　海伦钢琴（300329）是中国钢琴品牌当中上市最早的上市公司，但目前全球产量最大的钢琴制造商是珠江钢琴（002678）半岛·体育中国官方网。所以先来看看珠江钢琴的销售情况。

　　2016财年，珠江钢琴的钢琴产销量超过13万架，其财报里说，这个销售规模持续巩固了全球钢琴产销规模第一的市场地位。报告期内，珠江钢琴实现营业收入15.7亿元，同比增长6.55%；归属于上市公司股东的净利润1.5亿元，同比增长3.77%。

　　要知道，世界钢琴生产主要集中在亚洲，其中中国占比最大。中国生产的钢琴除小部分出口外，大部分在国内销售，是世界钢琴消费的主力军。珠江钢琴的财报里说，近年来全球钢琴产销量基本稳定在50万架左右，中高档钢琴需求呈现增长趋势。

　　但是，增长多少呢？珠江钢琴国内市场占有率达35%以上，2016年，珠江钢琴的主营业务收入为15.4亿元，同比增长6.14%。珠江钢琴2016年销售约13.3万台（不含数码钢琴），2015年销售约13.2万台。产销规模第一的钢琴生产企业，销售数量增长不过1.41%！

　　2013年，雷军在最终决定参与星空琴行A轮融资之前，曾问周楷程：这个市场能不能开50个到80个站点？团队有没有能力开出50个到80个站点？每个店能不能做到50万到80万的营业额？

　　这里就很值得玩味了，这是外行人提的问题。如果是只做钢琴培训，不幸另一个外行人进入了这个领域，并且寄望于追求快速、大规模的盈利模式。

　　隶属于上海知音音乐文化股份有限公司的知音琴行，业务范围和星空琴行并无很大差异，从1997年运营到现在，2013年还被美国《音乐贸易》评选为2013年全球乐器行业排行的74强，是内地唯一上榜的乐器终端零售商，也只开出了20家分店。

　　根据阿姨看到的一份星空琴行的BP，里面很明确地指出，该公司的收入主要两部分，钢琴销售+入户培训。目前不知这两部分的销售占比。

　　根据星空琴行的BP，他们2015年卖出4701架钢琴，2015年有55个门店，平均每个门店卖出85架钢琴。2015年销售流水是2.06亿元。

　　当然，不可能都是钢琴销售收入，星空琴行在购课方式上提供三种选择：购买课时、买琴送课和租琴买课。琴行的主推业务是买琴送课。

　　可是，琴行的培训业务，其实不容易赚钱。稍微好一点院校的学生去琴行兼职现在最低都四六，琴行四老师六。还没计算开店成本，比如房屋租金（可控：水、电、供暖、冷气、网络、物业）、固定资产及耗材折旧、行政费用（可控：电话费、办公用品、办公费用、饮用水、快递、装修、维修）、税务费用、人员工资……事实上，在星空琴行的BP里，成本这部分内容是没有的。

　　而且钢琴培训行业不同于其他培训，教学设施和师资的成本很高，还不能走规模/流水线模式，因个体差异太大。新东方、学而思的一节课数十人规模，乐器培训是做不到的。

　　星空琴行的做法，是通过卖钢琴送课，尽可能的从消费者那里提前掏出钱来，用新客户的现金流弥补经营的亏空，美化财报然后进行融资。我们用一个成语总结，寅吃牟粮。

　　中国最早的琴行是从卖乐器起家，慢慢的开始承接一部分教学需求。现在新开的音乐教育机构，则是从纯教学领域开始。然而他们逐渐发现光给学生上课不能赚钱，于是回过头来又开始卖乐器，以及把自己的经营范围扩展到各个乐器的销售上。

　　36氪在9月28日有一篇报道，通过星空琴行的老师还原这家公司的问题。里面提及，2016年1月19号，琴行创始人兼CEO周楷程在老家常州大摆宴席，由公司出资，邀请琴行全部1000多名员工到常州大剧院参加当晚的年会。老师透露，当时“在常州包了八家五星级酒店的客房，规模相当相当大”。然而年会开完没几天内，星空琴行的现金余额只剩下110万元。到了2月，管理团队为了维持公司正常运转，向外借款450万元。

　　在明知公司初现危机的时候大肆摆宴的这种行为，你觉得合适吗？更不要提大肆开店、在创业初期就进行多元化投资的行为。

　　2017年4月，周楷程个人借款已经超过1000万，公司债务仍居高不下。4月最后一天中午，新一轮的增资方案才达成一致，再增资2000万，公司由投资人100%持股。周楷程由此失去了全部线号，星空琴行在全国的近60家门店全部关闭。

　　钢琴教育和资本追求的快速大量盈利模式完全就是背道而驰的。其次，运营一家企业，站稳脚跟的基础不在融资，在看到真实的需求，并据此提供有价值的产品或服务。

　　创造需求，正是“补贴派们”的做法，是市场竞争的打法。但需求即使通过补贴出来的，能否持久最终还是落到消费者的日常实际需求中。这是基本常识。